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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3日，美國白宮發出公告，自即日起廢除前任歐巴馬總統所發布准許跨性人選擇廁所權利的命令。這個命令的內容是，歐巴馬准許一種生理象徵不明顯的「跨性人」，可以在學校依照個人判斷，使用屬於他們性別的廁所。

歐巴馬這一條規定在頒布之初，就已經在重視私人領域的美國引發極大的爭議，其中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使用廁所的人，並不習慣以新的性別意識，看待在你我旁邊共用廁所的人。

性別意識抵觸傳統個人領域

可以想像得出來，歐巴馬總統在向學校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立即遭受到了許多州級法院法官的反對，認為此舉不妥。

德州甚至有一名州法院的法官直接認定總統的命令違背憲法。有趣的是，歐巴馬總統的命令當時在司法部與教育部的支持下，宣稱這個命令的頒布其實是針對聯邦法律第九條「在所有的教育機構中，不准許任何性別歧視的情況發生」所制訂。

那麼兩造之間究竟爭議在哪裡呢？還有為什麼川普要大張旗鼓地更改一項並沒有任何強制實施的前朝命令呢？

然而，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我們可以從下面三個觀點來簡釋這個爭議。第一，自由派與保守派對於性向的定義，以及堅持；第二，通過更改禁令，川普想要傳達出什麼樣的訊息呢？第三，這件事情對於未來的美國會有什麼影響呢？

保守派基於新教精神

美國是一個多元社會，但多元並不表示什麼都可以。說來有意思，在美國的多元社會中，有一種保守力量，他們不但反對無限制的多元發展，還更遵守傳統，並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構成美國社會中的多數思想，也是川普的堅持堅強支持者。

或許你會覺得很奇怪，從川普的外表以及行為來看，他怎麼也不像是一位尊重傳統的保守人士，更不要說他那種經常信口開河，說話顛三倒四，變來變去的個人風格。這些表現如何會與拒絕變化的衛道人士聯想在一起呢？

如果你有這些問題，那也不奇怪，因為一般人的確都會這麼想，但是如果你對於美國的基督教文化有些認識的話，那麼將會知道，這說明川普一貫思想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美國的基督教以新教為主。新教，顧名思義，說明新不同於舊。舊教，就是天主教，講究體制與權威，所有的信徒，原則上都以羅馬的教宗，為共同的精神領袖。

新教在宗教改革後，竭力避免舊教所涵蓋的權威，因此比較追求個人自由，同時在追求自由的過程中，基督新教的傳統除了儘量避免宗教的政治干預之外，也認知生活中的進步都是以維護自由為主。

尊重自由的基本原則，就是不干涉他人的私人領域。性向的認知，原來是一件再清楚不過的事情。是男是女，本來就是上帝創造世界中，極為自然的一部分，因此男女有別，再明白不過，各有各的廁所，可以說是天經地義。這也是為什麼當某些人宣稱他們對於性別的認知異於傳統的時候，歐巴馬這個尊重跨性人存在的態度，令許多人不滿。

川普自詡捍衛傳統價值

那麼當然，就目前的情況也有非常多尊重性別自主意識的人，醞釀進一步的反彈，準備示威遊行。我們要問，為什麼川普要如此高調地廢止一個並沒有發揮執行力量的總統命令呢？答案就是挑逗情緒。這種情緒非常具有感染力，容易達成保守派人士的共識，認為歐巴馬就是這麼一位只會討好自由派的人，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根本就沒有基督倫理思想的人。

剛好這事發生在川普上任30天，對媒體開了一場記者會後。在那場記者會中，川普語驚四座地說，他從前任總統手裡接了一個爛攤子。當時，多數人還搞不清楚川普在說什麼，現在大家可明白了，他想要說的是，歐巴馬總統的誤國思想不斷，搞得天怒人怨，還差一點搞垮了美國社會的傳統；現在還好他上任了。

主動擁抱保守派

最後我們要問，這個反「跨性人」選擇廁所的命令，對於美國未來的政策以及走向會有什麼影響呢？答案就是，這件事成為川普在與媒體鬧翻之後，正式擁抱保守人士的里程碑。原先川普的保守立場大多數其實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否認「跨性人」的廁所選擇權，其實等於是否定這種人的存在。

雖然川普的命令中，他沒有這麼說，但是他卻很直截了當地表示，原來的舊命令裡，對於學校的正常運作，引發了許多的混亂與困擾。在競選期間，川普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時，他曾經在被問到這個有關跨性人使用廁所的權利時，他說：「跨性人在學校可以用他們自己認為應該用的廁所」，這句話當時就遭到同黨同志，也就是共和黨人士的批判。在這些批判之下，他也才順應支持者的想法，做了一些改變。現在他主動做出了這個命令的翻轉，說明川普立場漸趨保守的事實。這其實也是未來美國政治發展的重要立場的宣示。

【作者簡介】苑舉正

比利時魯汶大學哲學博士，台灣大學哲學系教授。曾兼任台大哲學系系主任。精通中、英、法語，台灣哲學學會副會長。1981年畢業於台灣東海大學政治系，1983年赴比利時魯汶大學哲學院攻讀哲學，獲得哲學學士（1984年）、哲學碩士（1988）以及哲學博士（1995）學位。

目前出版中英文研究論文40餘篇，專長為：科學哲學、科學方法論、社會科學哲學、政治哲學，對索羅斯的老師卡爾波普哲學有深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