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周以來,世界經濟一直處在口頭大戰的狀態。自巴西財政部長吉多•曼特加(Guido Mantega)上月底宣佈,一場"國際貨幣戰爭('international currency war')"已爆發,全球經濟討論不再由新聞業者,而是由政府官員們以戰爭般的術語在表達意見。往日有關增加全球增長合作之類的冠冕堂皇之詞早已蕩然無存,一付好鬥的面目顯露無遺。各國相互指責對方以猛增貨幣發行(quantitative easing),干預貨幣匯率和資本控制等手段扭曲了全球需求。

  彌漫的硝煙中有三處爭奪點。其中最激烈的是有關中國不願讓人民幣加快速值。歐美官員對中國低估幣值帶來的危害性(damaging dynamic)的態度變得更強硬。美眾議院上月以高票通過了一項允許美企業尋求關稅保護手段,以抵禦幣值低估國家產品的法律。中國的"不公平"貿易行為('unfair' trade practices)已成為美中期選舉的熱門話題。

  第二處爭奪點是發達國家的貨幣政策,特別是一些國家的央行可能會重啟猛增貨幣供應,以購買政府債券的問題。當金融市場預計美聯儲會更大膽地迅速採取行動後,美元匯率已下跌。因歐洲央行官員至少目前尚無類似姿態,歐元匯率大幅上升。在中國,以及一些以低姿態出現的新興市場國家政府的眼中,猛增貨幣供應會讓投資者沖向全球各國,特別是沖入新興經濟體,以尋找收益率更高的投資機會,由此也扭曲了世界經濟。

  第三個爭奪點是發展中國家如何應對這股洶湧流入的資本。這些國家不是在讓各國貨幣匯率上升,而是有許多政府介入,以買下外國貨幣,或對流入的外國資本課徵稅收。巴西近期已對購買本國債券的外國投資的稅收翻倍。泰國本周宣佈對投資本國債券的外國投資者新開徵15%的預扣稅項。

  眼下,衝突尚未形成一場真正的貨幣大戰。仔細觀察後發現,大多數應對手段看起來威脅性還不大。對流入資本進行控制也很溫和。日本是發達國家中唯一對匯率進行干預的國家,但也僅僅干預了一次。當前尚不存在馬上進入貿易報復的巨大風險。即使在美國,因針對中國的關稅措施還未在參議院通過,也未經總統最後簽署,此手段要付諸實施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但現狀無法讓人安心。今日的口頭大戰可能會迅速變為一場真刀真槍的爭鬥。造成經濟政策分歧的環境,特別是發達國家經濟的疲軟狀態,可能會延續多年。隨著節儉型財政出臺,使用更廉價貨幣作為一種需求來源的誘惑力會增加,政治人物身上出現的,要把中國當成替罪羊的壓力也在加大。若外國資本流動的勢頭加劇,發展中國家可能會被迫在喪失競爭性,嚴格控制資本流動,或允許各自的經濟產生過熱的狀況之間做出選擇。

  應該如何做實際上很清楚。全球需求需要重新平衡,由負債沉重的發達國家轉向需要更多開支的新興經濟體。在這些盈餘巨大的新興經濟體進行增加開支的結構性改革是有益的,但各國匯率仍需上調。人民幣匯率的確太低。這不僅影響到發達國家,而且還傷及其他新興經濟體,甚至中國自身,因為它需要更多來自內需消費所帶動的增長。

  這種改革並不是無痛苦的過程。中國對因出口企業員工喪失就業所引發的不穩定表示擔心沒有錯。甚至一些合理的,像發達國家採取緊縮財政和寬鬆貨幣政策組合的選擇,也會以不受歡迎的流入資本的形式,對規模較小的開放型新興經濟體帶來令人不安的衝擊。資本流入所帶來的衝擊,當然會比一旦發達國家經濟持續衰落而進入通縮和僵滯狀態所造成的衝擊要小,但仍會帶來問題。

  以上所有問題都需要多邊合作解決方案,其中就需要各大經濟體在像IMF和G20這類機制下形成共識。當前遇到的阻力是多邊解決方案至今尚無任何進展。因此,出現採取不同針對策略的呼聲高漲,其重點是對華採取強硬立場,通過報復性資本控制(如禁止中國購買美國國債),或貿易制裁措施。因此,這不是普通貿易保護主義者所能察覺的一幕,它也讓一些自由貿易商猜想,只有經濟的劇烈波動才是唯一能讓中國擺脫造成自我傷害的固執的辦法。

  但本刊並不相信以上結局。這些做法只是一些難以奏效的威脅,或是危險性的挑釁。最顯著的是,如何能阻止中國購買金融市場上流動性最好的資產?在面對如此最後通牒境況下,擁有G20地位的中國也會盤算以更廉價的政治手段對美國進行報復,兩國貿易戰就此展開。

  總之,僅盯住美中間的矛盾是誤解了問題的本質。貨幣戰是比誰是惡人和誰是受害者內容更廣的問題。更進一步,幕後運作的多邊反應,特別是因受中國政策影響的新興經濟體的介入趨勢也在增加。巴西和其他新興經濟體僅僅是剛開口說話。

  韓國將在下個月主辦G20峰會,各國應把此次會議當作促進解決問題,而非再確定一個讓美元貶值的新廣場協定(Plaza Accord),同時厘清當前討論的內容和維持一定壓力的機會。如此結果的新聞性不強,但卻避免了一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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